Youth (2019/07/23)
CP:FB | Graves/Credence
設定:現代AU
分級: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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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墜樓的那瞬間,他以為他想了很多,關於未來或者是過去,腦海裡一閃即逝的畫面夾雜著幻想與現實,每一幀影格是如此清晰,但是事實上才1秒鐘他就墜落在地表上了。神奇的是他以為他會痛到哀號,結果他是直接失去意識的被送往醫院。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家人跟他說的。
Credence躺在病床上吸著整間的消毒水味,看著白色的被單白色的天花板,身穿開刀服的自己覺得他似乎動彈不得。
「Modesty,拜託,能餵我喝點水嗎?」手上插著點滴,整個身體虛弱的不行,他只能依靠坐在身旁的女孩。
女孩沒吭一聲,她拿起棉花棒沾取杯子裡的開水後往Credence的嘴唇抹去,沾濕了雙唇後才說:「Mr. Graves有來找你。」這句話一說出口,Credence驚訝得差點扯斷了手上的點滴,所幸點滴用的是軟針所以沒有那麼輕易被他折斷在手腕裡。
「他有說什麼嗎?」「他能說什麼,他害你演戲演到摔下樓,他只能道歉。」走進門的Chastity沒好氣的說著,拿了一籃水果進病房。
「你把他趕走?」Credence一臉不可置信的說。「我沒拿掃把趕他出去很好了,你是我們家的經濟支柱,倒下來還有誰能照顧我們?」Chastity拿起水果刀削著蘋果皮,一邊削一邊叨念著:「我喜歡他,可是Credence你別忘了你去找他不是為了談戀愛,是要拿演員那筆錢的。」她看著Credence困窘的撇過頭不願直視她,不用猜想也知道Credence的想法。
他們三個人還很小的時候便經歷了雙親離異,結果才過幾年,母親的病逝就讓他們成了孤兒。家中的長子Credence才剛成年便得一肩扛起經濟重擔,四處打零工賺錢,甚至因此放棄學業,只為了多賺一筆錢。前陣子他對來小鎮裡勘景的製片人Percival Graves一見鍾情,想也不想就說他要去做臨演賺錢。
當時的Chastity是馬上反對的,但是Modesty卻要Credence去試試,「說不定Credence一試能成大明星!」她笑著說。Chastity並不想潑自己妹妹冷水,她不覺得她的哥哥有當明星的風範與氣質,能被選上當臨演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最後Credence如願成了其中一員,不只是臨演,是一個有著名字的角色,雖然只是個出場只有不到半分鐘的角色,但是卻為整部電影帶來一個重要的轉捩點,是相當重要的過場角色。
只是卻沒想到當時的劇組勘景時沒注意到,那棟房子牆壁已經徹底裂開,很明顯的是危樓卻還讓Credence倚在牆邊,結果最後的結局就是當他一個使力往後退時,那裂開的牆壁的缺口整個擴大,他就猝不及防的摔下樓。
「還好你只是稍微撞到頭有點輕微腦震盪跟一些擦傷,不然你要我跟Modesty怎麼辦?」Chastity用刀子插起被她削成一小塊的蘋果往Credence嘴邊遞去,「你好好休息,他說醫療費這些支出通通由他負責。」Chastity吻上Credence的額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拿著刀子往盥洗室走去。
「Chastity只是在擔心你會被Mr. Graves搶走而已。」Modesty咯咯笑的出聲,邊拿起衛生紙擦淨Credence的雙唇。「晚點他還會過來,你知道嗎,我覺得他對你可能真的有點意思。」
「認真?」Credence一臉疑惑的看著Modesty,那眼中的猶疑令Modesty忍不住噘起唇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信不信隨你。」
Credence開始忍不住用著空出來的手整理自己可能凌亂的髮絲,希望能給對方一點好印象。
「你頭髮就那長度還整理什麼?」Modesty樂開懷的笑著,看著自己的哥哥因為害臊而臉紅的模樣真的是很新奇有趣。
「你不要……」「不好意思!」敲門聲跟門後的帶點歉意的聲音交纏一起,打斷了Credence原本要說的話,門後那熟悉的聲線讓他瞬間原本已經紅潤的臉變得更加脹紅,他全身發燙的讓他懷疑整床棉被會因此燃燒起來。
「請進!」Modesty打開了門,她帶點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躺在病床的哥哥。Credence肯定很想翻身下床將自己藏在病床底下,畢竟他才剛接收了她對他說的驚人事實。
「Mr. Graves,您怎麼會跑來呢?」Credence想要讓自己坐得更正,卻不小心讓血逆流到點滴的軟管裡,Graves見狀便趕緊扶著讓Credence躺下,「你好好休息,我只是來看看你恢復狀況如何。」說完便抬起手稍微撫摸了一下唇角,就像是那裡殘留著什麼。
「我恢復良好。」Credence露出靦腆的笑容,瞇起的雙眼裡映著被陽光抹上光暈的Graves,看起來耀眼又溫暖,只是感覺太過遙遠,簡直像空氣裡被建了一道又一道看不見的牆。
他有點窒息,窒息抹殺了語言,他喉頭哽咽著破碎的字母,想要呼喚眼前的男人,想要告訴他自己撒了謊言,他並沒有恢復良好,他還很虛弱。
但是適當的謊言也許能夠為他營造他所想要的機會。
Modesty意識到自己繼續待著只會讓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濃烈的扼殺所有氧氣,他拉著剛從盥洗室出來的Chastity向病房外走出,「別打擾他們。」邊說邊對著自己的姊姊比了個“噓!”的手勢。
Chastity無奈的聳肩跟著Modesty離開,Modesty也在關上房門前用著唇語祝福哥哥能夠順利。
Credence輕輕搔了一下臉頰,正打算說點什麼就被突然遞到身旁的一小束花給嚇了一跳。「Mr. Graves?」Credence接住那把花,愣了一會才找回神智,「怎麼突然給我這束花?」他手指撓抓著包著花束的紙袋,內心充斥著緊張不安與期待。
他突然想起自己墜樓那瞬間的跑馬燈,裡面有好幾幀影格都是Graves的側臉。這應該是第一次他這麼直接的看著他正面,而且不需要遮掩。
「只是探病用,希望你能因為這束花感到有活力點,我聽說你喜歡花。」Graves下意識的調整了一下他頸項上的圍巾,手指微微抽搐著,是遮掩不了的緊張。
Credence看見那些微小的動作後突然明白Modesty對他說的話,「我會的,非常謝謝您。」他笑著點頭,稍微瑟縮起肩膀去掩蓋他的喜悅。
Graves輕敲著自己膝蓋幾下後說:「Credence,我們都還在等你回來拍那個鏡頭,你知道這角色非你不可,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夠強迫你,你如果真的無法回來,我會想辦法處理的。」製片需要承擔整個劇組的預算支出,任何一點差錯都會影響整個劇組的進度。
「您能再等等我嗎?我保證我很快就能好起來的,拜託!」
看來Modesty誤會了,他也誤會了,他只是需要自己詮釋角色,並不是對自己有任何意思。
Credence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跟Graves相處的時間,儘管在劇組時他們幾乎碰不到面,但是他仍然會欺騙著自己他們如此的相近。於是他出聲哀求。
「好,我等你回來。」
*
「你像個思春期小女生。」Modesty幫忙收拾著Credence的東西,今天他終於好的差不多可以出院,正準備換掉身上的衣服的Credence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扁嘴回應。
「我開始能賺錢了不好嗎?」Credence拿著行李以及那束被照料得很好的花朵,在關上病房的門後跟在早一步走出來的Modesty及Chastity後面,百思不得其解她們兩個對他的反應。「我知道你被拒絕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回去?」Chastity坐上公車,然後讓開位置讓大病初癒的Credence坐在一旁。
「我才沒有……不是,Mr. Graves說他需要我演出那個角色!」Credence仔細想想發現自己講的哪裡不對後,立刻反駁回去。「我沒有被拒絕。」Credence小小聲地呢喃,就像是最後一絲無力的抵抗。
「因為你根本還沒告白,所以才沒有能被拒絕。」Chastity還是聽到了Credence的喃喃自語,她語氣裡帶點不滿,卻也沒有任何緣由。
Credence真的不想再回應他的妹妹任何一句話了。
他捧著一份赤誠獻上,卻被無情的推翻得滿地破碎。毫無理由他必須繼續這樣毫無投資報酬率的行為。
他們很快便到站,下了車後Credence用力了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氣,「真好!」「真好,你又變胖了!」Modesty接著他的話說,用力以食指一戳他哥哥舉起手而毫無防備的腰部。「喔!Modesty!」「變胖是好事,你之前太瘦了。」Modesty對著他哥哥做著鬼臉,毫不在意行人們的目光。
Credence真的不明白他的兩個妹妹到底是愛他還是不愛他。
「說不定Mr. Graves喜歡瘦一點的。」Credence對Modesty說著,用力的提了一下行李後往家門走去。
「我敢肯定他喜歡胖一點的、你。」Modesty對Credence的背影吐舌頭,以一個女人去看Graves的各種反應的直覺來說,他絕對喜歡她的哥哥。
什麼樣子他應該都喜歡,只是一個妹妹的角度來看他會希望Credence能有肌肉多一點,至少不會風吹雨淋就隨地倒下了。
*
重回劇組的第一天,Credence拿著僅僅只有兩句台詞的劇本站在一旁努力地想把每個單字刻在腦海裡。他真的很擔心會因為緊張過度而將台詞全數忘光,那樣的話又得重新拍攝他的部分浪費整個劇組時間,他已經因為意外墜樓而被迫讓這場戲拖到最後拍了,他不可以再搞砸任何一切。
一旁的攝影指導Theseus看著在片場裡緊張的背著台詞好幾次差點咬到舌頭的Credence,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身旁的製片人Graves說:「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讓他來?這個角色隨便找個二線演員來也比一個毫無經驗的好吧?」
「嗯,就是我個人私心不可以嗎?」Graves不避諱地對著他的朋友說,將自己最真實的欲望吐露出。
「Graves,有時候你真的很難懂,我想你可能沒有太大意識到。」Theseus的表情若有所指,似笑非笑的引來Graves的白眼。
Graves抬手抹了嘴角一下,Theseus見狀後忍不住笑出聲,「又來?你的小動作永遠都會出賣你自己你知道嗎?」他指了一指Graves的手,托頰看著這個製片人不太自在的收起手裝作若無其事。「你只有這點最好懂。」
「別鬧我,我自己知道。」Graves靜靜看著那個在片場靦腆的笑著,將劇本放下後為大家默默的服務的男孩,那些差點在病房間流瀉而出的情感突然堵塞在胸口,他想吶喊出來,可是只能緊掐著那些感情讓悸動學著安靜。
「如果不適時表達,你會錯失的。」Theseus開始悶聲笑著,雖然Credence對每個人都畢恭畢敬,也看得出來他並不擅長與人相處,但是Theseus看得出來Credence對Graves的態度別於其他人,而這情況大概兩個當事人都毫無所察。
真是頭大,好朋友應該要繼續這樣看著他的朋友這樣陷入單戀漩渦中嗎?Theseus嘖了一聲後,「要不要買花?」「嗄?」Graves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心血來潮就開始動歪腦筋的男人,有一點衝動想要拿一旁的板子敲暈他腦袋。
「我是認真的給你建議,買花送他!」「我送過了。」Graves轉頭不再搭理他,看著時間想著準備要拍最後一場戲,就又被Theseus說:「那就送去他家!展示你的熱情!」
Graves還是忍不住拿起板子打了一下他友人的頭。
*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接納了他的意見,他現在拿著一朵花看起來像個──準備要慶祝結婚紀念日之類的中年男人。他想。
上次去探望Credence時,他的妹妹Modesty塞了一張紙條給他後就默默地吹著口哨跑不見,後來他一查才知道是Credence的住家地址。當他知道是紙條上是寫著地址時,內心忍不住糾結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想著為什麼Modesty會知道他的目的。
前幾天劇組殺青後,他們戲裡的男主角飾演者Newt掏腰包請整個劇組聚餐,那時Theseus才又找到時間用手肘抵著Graves說:「快交代你何時喜歡那個小演員的!」「你弟終於拍完最後一場戲你怎麼不去幫他慶祝要來吵我?」他用眼神指著那個走在前頭開心的與其他演員聊著天的Newt。
「我自然會找到時間關心他,但是在此之間我需要關心一下我的好朋友Percival Graves的戀情才行。」Theseus完全不在意他被Graves襲擊的事情,他眼中全是看好戲的銳利光彩。
「你一定要在這個時間點聊?」Graves其實也沒真的不想跟Theseus分享他埋在心裡的嫩芽,讓別人看看這株芽如何成長至蓊鬱大樹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那你想在何時聊?」「吃完飯後?」
「沒問題!」Theseus笑著攬著Graves的肩膀,無視他瞬間露出來的嫌惡神情。
兩個男人在結束聚餐後就邊喝酒邊在公園閒聊。Graves說Credence試鏡時的神情很吸引他,眼神裡流露的氣息都一再讓他驚豔,他跟導演談了很久後最後才讓他進入劇組。
一開始他們先在攝影棚內拍攝一些需要綠幕的幾場戲,那段時間Credence必須作為一個背景人物進去又出來,來回好幾場戲都需要有他的身影,不過即使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演技,他依然照著他所知道的角色性格以及劇情內容去配合他的眼神與表情,他做的那些手指顫抖之類的小動作通通被他看在眼裡。他很欣賞他的工作態度,以及那潛能。
後來他們偶然在廁所相遇,他不吝嗇地給予Credence稱讚,他看見年輕人過於青澀的微笑以及耳根泛紅,那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心裡那道門被開啟了。
降臨的突然的愛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墜樓意外發生那一刻他更加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那個年輕人。
「我剛剛以為你在跟我講什麼俗濫的肥皂劇。」Graves給了Theseus一拳,但是對方接住了,「嘿!只是開玩笑!所以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建議?」Theseus又再提一次。
於是此刻的他待在Credence家門口,正躊躇著該不該按下門鈴。
這麼想的同時眼前的門便開啟了,「Mr. Graves?請問什麼事嗎?」出來的是Chastity,她有著與外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穩重,她直挺挺地站著望著他雙眼,那眼神裡有些複雜。
Graves知道自己被當成有所意圖的怪異男子了。
他乾笑著拿起花朵遞給女孩,「能幫我轉交給Credence嗎?」Chastity看了他一秒後,點頭收下。「就這個事情嗎?」
Graves隨即點點頭,就怕女孩不信任他。
「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你的人。」Chastity說完後便關上了門,留下錯愕的Graves不知如何回應。
「剛剛那句話是……?」
*
Credence跟Chastity吵了架,只因為Chastity認為Credence不應該繼續跟Graves來往,Credence不能理解為什麼Chastity如此抗拒Graves,他被怒火燒到簡直想把Chastity做好的晚餐全部從桌面掃下,但最後還是壓抑住了怒氣吃完了晚餐。
「Chastity只是擔心你被Mr. Graves傷害,畢竟他看起來就不是那種會對任何人專情的樣子……啊!這都是Chastity一邊照顧窗邊那朵花時一邊自言自語說的。」Modesty抱著抱枕窩在Credence身邊看著電視。
「擔心我被傷害……Graves會不會看上我還是一回事呢……」即使口頭上這麼說,Credence還是感到心窩被遲來的日光給烘暖,蒸騰了所有晚餐前擁有的怒火,成了蒸氣薰紅了臉頰。
「呵……」Modesty將笑聲掩在抱枕裡,恰好電視裡的脫口秀來到一個高潮,這個笑聲才沒顯得這麼突兀。
「對了那朵花是Chastity摘得嗎?」Credence突然想起,轉頭看了窗台上的花被好好的插在玻璃瓶中。
「我只記得Chastity說是你的愛慕者送的。」Modesty很像說謊,卻的確不是謊話,畢竟那口氣聽起來太理直氣壯。
Credence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此刻的心是充滿甜蜜還是該充滿酸意。
能被人喜歡他應該感到開心的,但是他必須接受別人的好意嗎?這樣子是否代表他跟Graves真的就不會再有後續發展了呢?
愁雲慘霧頃刻罩在頭上,他任自己斜躺在沙發上抵禦內心湧現的負面想法,卻顯然效益不彰。
本來就不會再有可能性了,為什麼他得繼續作夢呢……他看著擺放在桌上的劇本,隨之陷入與那個假想中他不知何處的愛慕者談場戀愛的幻想中。
「我好難過……」他皺起眉頭任憑淚水自眼角滑落數滴後便再無哭意。
「為什麼難過?你有一個愛慕者還特地送花到家裡。」Modesty說。
「沒事。」不想再次聽到「你們沒有任何可能性」這句話迸出,他選擇沉默不語。
Modesty以為事情會很如願發展,例如明天Graves會來接Credence對他說從今天開始你就被我簽下了,或是你今天開始就是屬於我的,諸如此類的美妙夢境。
豈知翌日,沒人來接Credence,而他的哥哥也一如往常的任勞任怨的開始四處打零工。
「怎麼會這樣?」Modesty茫然地望著Credence的房間,發現房裡殘留一地的花瓣。Credence不愛Graves了嗎?
*
Credence左思右想那個最有可能對他有好感的也只有花店裡那個店員了,每次他經過花店要去隔壁的麵包店打工時,那個女孩都會跑出店面找他閒聊,他們總是聊得很多,甚至常因此差點遲到。
對於一個有點社交障礙的Credence來說,這個女孩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對象了。
他鼓起勇氣往麵包店走去,不知為什麼的感到緊張與不安,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花店店員的戀慕。
只是這一次剛好花店店員忙碌的抽不開身,她無法跟Credence說上任何一句話,僅僅只能點頭打個招呼。
「真是太好了。」Credence下意識地說著,他的老闆就馬上接著說:「什麼事情太好了?」還沉浸在不用尷尬得面對店員的Credence被猛地冒出來看著他的老闆嚇得正著,忍不住叫了一聲。
老闆也被Credence的叫聲給嚇了一跳,他看著Credence滿臉通紅的模樣就大概能猜出大半,「在想喜歡的人?」「不是。」Credence想也沒想便立即回答。「是嗎?」J他倒是被這出乎意料地回答給弄懵了,他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正在享受著他應有的青春。
「Credence!恭喜你出院了!你現在還好嗎?」老闆娘聽到聲音跑了出來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您的關心,我現在很好。」他羞澀地笑著,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他的老闆與老闆娘的熱情。
「所以,你拍的戲如何了呢?」老闆娘拉起他的手,用著幾乎都要讓Credence以為她眼中能夠點燃起一把火炬般的明亮眼神望著他。
「似乎還不錯。」想起Graves對他的讚譽,還有特地去探望住院的他這些種種事情,Credence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
「是嗎?要跟我們聊聊嗎?」老闆想要問出Credence到底是哪個美人,能夠在這短時間擄獲他那被他們以為已經塵封起的心,整個青春歲月都付給了家庭與工作的Credence,從未談過任何一場戀愛,也沒真正有過任何一個朋友。
希望終於有人能夠閱覽這個年輕人身上所有的風景了。
「……好。」他抿了一下雙唇。
*
就在閒聊與工作的忙碌之間,很快地便已到了打烊時間,三個人開始收拾起沒有賣完的麵包、洗刷餐盤和掃地,很快地整間麵包店就變得井然有序又一塵不染。
「辛苦你了,Credence,這是你今天的工資!」接過錢的Credence向老闆跟老闆娘再三道謝後便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了麵包店,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有個人就站在店外等著他。
「嗨!Credence,終於等到你下班了。」那個花店店員居然在等他下班!Credence心中驚惶的宛如幾匹馬匹的韁繩被割斷似的,他嚇得想趕緊逃離現場。
「天哪!我好幾天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幾天還好嗎?」女孩咬著下唇,眼裡盈滿淚水,似乎隨時都要奪眶而出。
「我很好,我沒什麼事情,最近兼差比較多所以才都沒過來。」Credence撒了一點謊。
「是嗎?」女孩開心的跟他談天,那燦爛的笑容讓Credence提不起勇氣拒絕她的好意。他們兩個聊了很久、很多,Credence也不避諱聊他進劇組演戲的這件事,只是還是藏了一些細節沒有說出。
就在他想著他們兩個是否要聊到灰姑娘必須脫掉玻璃鞋恢復成平凡女孩的時間點時,一輛車停在了他們身旁,搖下車窗的正是Credence朝思暮想的男人──Percival Graves。
「該回家了,Credence。」他微笑的弧度很淺,幾乎沒有笑意可言。
「好……好的!」Credence潦草的向女孩道別後,就順勢的坐上了Graves的車,也不管男人為何這個時間點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管Graves到底要載他去哪裡──他像是一頭待宰羔羊,等著被駕駛座上的大野狼拆吃入腹。
直到坐上去經過了電台放得最後幾首搖滾樂洗禮後,Credence才意識到重點。
「請問,Mr. Graves,您怎麼會出現在那裏呢?」「因為我以為我已經傳達出我的心意了。」Credence聽到這句話後整個思緒就像沒了線頭的毛線球,「什麼意思?」
「我昨天送了一朵花給你,不過你妹妹對我說你沒接收到我想傳達的。」心臟像是沒了訊號的電視台,雜訊吵得嗡嗡作響,完全不按照頻率跳動,他亂了分寸,慌張已不足以表達情緒。
「那朵花是Mr. Graves你送得?」
「是的,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他將車子停在離Credence家不遠的路旁,靜默著看Credence。
「不……我不知道,那個、我,我以為,是剛剛那個女孩送我的。」Credence抬起手擋住他開始發燙且紅潤的可以滴血的臉龐,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他才對。
「是嘛,那你喜歡她嗎?」Credence看著Graves面無表情,怕他生氣反悔說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就立即回答:「不,我跟她只是朋友。」一講完就想要逃離這台車,他給了Graves正面回覆,是毫無修飾的告白!
「那真是太好了。」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讓他抬起手擋住他微笑的唇角,避免讓人發現他的情緒。
他將Credence的手拉向他,吻在他的手背上,「Credence Barebone,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
他們交往已經三年了,此刻正在餐廳慶祝他們的週年紀念日。
「你真的得吃胖一點,現在太瘦了,你朋友跟你家人會以為我餵不好你。」「吃胖點你就不會想要我了。」Credence難過的說著,他好不容易才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你妹妹有跟你說,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嗎?」想起那個不知何時就早已發現他心意的女孩,他忍不住笑著問。
「……有。」Credence還是不太習慣Graves的甜言蜜語,儘管Graves再三強調那些都是真心誠意、發自肺腑的告白。
「你明天要去試鏡,如果成功就是今年拍攝的第三部電影了,你吃得消嗎?」Graves拿刀叉起剛剛被他切成塊的牛排問說。
「可以,我會加油的,畢竟是大導演的電影。」他笑著喝下一口濃湯。
自從他們開始交往以後,Graves就不斷的以他製片人的身分向各大導演引薦Credence,而他也不負Graves所期望得很快就得到許多片約,且在上一部電影中還獲得坎城影展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也自此成了幾個知名品牌代言人。
雖然Credence在認識Graves前一直都不擅於與人相處,但交往以後他為了能夠配得上Graves,不要讓Chastity擔心哪天他會被拋棄,他努力學著成長,讓僅剩的青春在這些愛情的發酵之下變得更為豐富。
而花店的女孩在知道Credence有了對象後,便不再熱切追求他,但依然是他的好朋友,甚至沒多久後就也交了一個男友,兩人甚至常常會私底下偷偷抱怨彼此男友的缺點。
「請問,我能與你合照嗎?」一個女孩走向他們餐桌,害羞地拿著手機想要取得跟Credence的合照。
「不好意思,女孩,這個男孩的整天都被我約下了,沒有私人時間。」Graves食指在唇上輕輕滑動,帶點挑逗意味的看著她。
在女孩急忙的連聲道歉後,Credence帶點情緒的小聲喊他,「Percival!」
「嗯?別忘了昨天是誰在床上說今天一整天都是屬於我的?」Graves拿起手帕擦拭Credence沾在唇角的奶油時,輕聲笑著。
Credence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後就羞澀的不想再給予回應了。
「Credence,三週年快樂!」舉起酒杯讓杯中的紅酒在玻璃杯撞擊中,輕輕蕩漾開。
於青春的餘波裡,不斷的愛你,直到我們一起攜手老去,直到我們拋下歲月。
設定:現代AU
分級: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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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墜樓的那瞬間,他以為他想了很多,關於未來或者是過去,腦海裡一閃即逝的畫面夾雜著幻想與現實,每一幀影格是如此清晰,但是事實上才1秒鐘他就墜落在地表上了。神奇的是他以為他會痛到哀號,結果他是直接失去意識的被送往醫院。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家人跟他說的。
Credence躺在病床上吸著整間的消毒水味,看著白色的被單白色的天花板,身穿開刀服的自己覺得他似乎動彈不得。
「Modesty,拜託,能餵我喝點水嗎?」手上插著點滴,整個身體虛弱的不行,他只能依靠坐在身旁的女孩。
女孩沒吭一聲,她拿起棉花棒沾取杯子裡的開水後往Credence的嘴唇抹去,沾濕了雙唇後才說:「Mr. Graves有來找你。」這句話一說出口,Credence驚訝得差點扯斷了手上的點滴,所幸點滴用的是軟針所以沒有那麼輕易被他折斷在手腕裡。
「他有說什麼嗎?」「他能說什麼,他害你演戲演到摔下樓,他只能道歉。」走進門的Chastity沒好氣的說著,拿了一籃水果進病房。
「你把他趕走?」Credence一臉不可置信的說。「我沒拿掃把趕他出去很好了,你是我們家的經濟支柱,倒下來還有誰能照顧我們?」Chastity拿起水果刀削著蘋果皮,一邊削一邊叨念著:「我喜歡他,可是Credence你別忘了你去找他不是為了談戀愛,是要拿演員那筆錢的。」她看著Credence困窘的撇過頭不願直視她,不用猜想也知道Credence的想法。
他們三個人還很小的時候便經歷了雙親離異,結果才過幾年,母親的病逝就讓他們成了孤兒。家中的長子Credence才剛成年便得一肩扛起經濟重擔,四處打零工賺錢,甚至因此放棄學業,只為了多賺一筆錢。前陣子他對來小鎮裡勘景的製片人Percival Graves一見鍾情,想也不想就說他要去做臨演賺錢。
當時的Chastity是馬上反對的,但是Modesty卻要Credence去試試,「說不定Credence一試能成大明星!」她笑著說。Chastity並不想潑自己妹妹冷水,她不覺得她的哥哥有當明星的風範與氣質,能被選上當臨演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最後Credence如願成了其中一員,不只是臨演,是一個有著名字的角色,雖然只是個出場只有不到半分鐘的角色,但是卻為整部電影帶來一個重要的轉捩點,是相當重要的過場角色。
只是卻沒想到當時的劇組勘景時沒注意到,那棟房子牆壁已經徹底裂開,很明顯的是危樓卻還讓Credence倚在牆邊,結果最後的結局就是當他一個使力往後退時,那裂開的牆壁的缺口整個擴大,他就猝不及防的摔下樓。
「還好你只是稍微撞到頭有點輕微腦震盪跟一些擦傷,不然你要我跟Modesty怎麼辦?」Chastity用刀子插起被她削成一小塊的蘋果往Credence嘴邊遞去,「你好好休息,他說醫療費這些支出通通由他負責。」Chastity吻上Credence的額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拿著刀子往盥洗室走去。
「Chastity只是在擔心你會被Mr. Graves搶走而已。」Modesty咯咯笑的出聲,邊拿起衛生紙擦淨Credence的雙唇。「晚點他還會過來,你知道嗎,我覺得他對你可能真的有點意思。」
「認真?」Credence一臉疑惑的看著Modesty,那眼中的猶疑令Modesty忍不住噘起唇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信不信隨你。」
Credence開始忍不住用著空出來的手整理自己可能凌亂的髮絲,希望能給對方一點好印象。
「你頭髮就那長度還整理什麼?」Modesty樂開懷的笑著,看著自己的哥哥因為害臊而臉紅的模樣真的是很新奇有趣。
「你不要……」「不好意思!」敲門聲跟門後的帶點歉意的聲音交纏一起,打斷了Credence原本要說的話,門後那熟悉的聲線讓他瞬間原本已經紅潤的臉變得更加脹紅,他全身發燙的讓他懷疑整床棉被會因此燃燒起來。
「請進!」Modesty打開了門,她帶點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躺在病床的哥哥。Credence肯定很想翻身下床將自己藏在病床底下,畢竟他才剛接收了她對他說的驚人事實。
「Mr. Graves,您怎麼會跑來呢?」Credence想要讓自己坐得更正,卻不小心讓血逆流到點滴的軟管裡,Graves見狀便趕緊扶著讓Credence躺下,「你好好休息,我只是來看看你恢復狀況如何。」說完便抬起手稍微撫摸了一下唇角,就像是那裡殘留著什麼。
「我恢復良好。」Credence露出靦腆的笑容,瞇起的雙眼裡映著被陽光抹上光暈的Graves,看起來耀眼又溫暖,只是感覺太過遙遠,簡直像空氣裡被建了一道又一道看不見的牆。
他有點窒息,窒息抹殺了語言,他喉頭哽咽著破碎的字母,想要呼喚眼前的男人,想要告訴他自己撒了謊言,他並沒有恢復良好,他還很虛弱。
但是適當的謊言也許能夠為他營造他所想要的機會。
Modesty意識到自己繼續待著只會讓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濃烈的扼殺所有氧氣,他拉著剛從盥洗室出來的Chastity向病房外走出,「別打擾他們。」邊說邊對著自己的姊姊比了個“噓!”的手勢。
Chastity無奈的聳肩跟著Modesty離開,Modesty也在關上房門前用著唇語祝福哥哥能夠順利。
Credence輕輕搔了一下臉頰,正打算說點什麼就被突然遞到身旁的一小束花給嚇了一跳。「Mr. Graves?」Credence接住那把花,愣了一會才找回神智,「怎麼突然給我這束花?」他手指撓抓著包著花束的紙袋,內心充斥著緊張不安與期待。
他突然想起自己墜樓那瞬間的跑馬燈,裡面有好幾幀影格都是Graves的側臉。這應該是第一次他這麼直接的看著他正面,而且不需要遮掩。
「只是探病用,希望你能因為這束花感到有活力點,我聽說你喜歡花。」Graves下意識的調整了一下他頸項上的圍巾,手指微微抽搐著,是遮掩不了的緊張。
Credence看見那些微小的動作後突然明白Modesty對他說的話,「我會的,非常謝謝您。」他笑著點頭,稍微瑟縮起肩膀去掩蓋他的喜悅。
Graves輕敲著自己膝蓋幾下後說:「Credence,我們都還在等你回來拍那個鏡頭,你知道這角色非你不可,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夠強迫你,你如果真的無法回來,我會想辦法處理的。」製片需要承擔整個劇組的預算支出,任何一點差錯都會影響整個劇組的進度。
「您能再等等我嗎?我保證我很快就能好起來的,拜託!」
看來Modesty誤會了,他也誤會了,他只是需要自己詮釋角色,並不是對自己有任何意思。
Credence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跟Graves相處的時間,儘管在劇組時他們幾乎碰不到面,但是他仍然會欺騙著自己他們如此的相近。於是他出聲哀求。
「好,我等你回來。」
*
「你像個思春期小女生。」Modesty幫忙收拾著Credence的東西,今天他終於好的差不多可以出院,正準備換掉身上的衣服的Credence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扁嘴回應。
「我開始能賺錢了不好嗎?」Credence拿著行李以及那束被照料得很好的花朵,在關上病房的門後跟在早一步走出來的Modesty及Chastity後面,百思不得其解她們兩個對他的反應。「我知道你被拒絕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回去?」Chastity坐上公車,然後讓開位置讓大病初癒的Credence坐在一旁。
「我才沒有……不是,Mr. Graves說他需要我演出那個角色!」Credence仔細想想發現自己講的哪裡不對後,立刻反駁回去。「我沒有被拒絕。」Credence小小聲地呢喃,就像是最後一絲無力的抵抗。
「因為你根本還沒告白,所以才沒有能被拒絕。」Chastity還是聽到了Credence的喃喃自語,她語氣裡帶點不滿,卻也沒有任何緣由。
Credence真的不想再回應他的妹妹任何一句話了。
他捧著一份赤誠獻上,卻被無情的推翻得滿地破碎。毫無理由他必須繼續這樣毫無投資報酬率的行為。
他們很快便到站,下了車後Credence用力了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氣,「真好!」「真好,你又變胖了!」Modesty接著他的話說,用力以食指一戳他哥哥舉起手而毫無防備的腰部。「喔!Modesty!」「變胖是好事,你之前太瘦了。」Modesty對著他哥哥做著鬼臉,毫不在意行人們的目光。
Credence真的不明白他的兩個妹妹到底是愛他還是不愛他。
「說不定Mr. Graves喜歡瘦一點的。」Credence對Modesty說著,用力的提了一下行李後往家門走去。
「我敢肯定他喜歡胖一點的、你。」Modesty對Credence的背影吐舌頭,以一個女人去看Graves的各種反應的直覺來說,他絕對喜歡她的哥哥。
什麼樣子他應該都喜歡,只是一個妹妹的角度來看他會希望Credence能有肌肉多一點,至少不會風吹雨淋就隨地倒下了。
*
重回劇組的第一天,Credence拿著僅僅只有兩句台詞的劇本站在一旁努力地想把每個單字刻在腦海裡。他真的很擔心會因為緊張過度而將台詞全數忘光,那樣的話又得重新拍攝他的部分浪費整個劇組時間,他已經因為意外墜樓而被迫讓這場戲拖到最後拍了,他不可以再搞砸任何一切。
一旁的攝影指導Theseus看著在片場裡緊張的背著台詞好幾次差點咬到舌頭的Credence,一臉疑惑的看著他身旁的製片人Graves說:「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讓他來?這個角色隨便找個二線演員來也比一個毫無經驗的好吧?」
「嗯,就是我個人私心不可以嗎?」Graves不避諱地對著他的朋友說,將自己最真實的欲望吐露出。
「Graves,有時候你真的很難懂,我想你可能沒有太大意識到。」Theseus的表情若有所指,似笑非笑的引來Graves的白眼。
Graves抬手抹了嘴角一下,Theseus見狀後忍不住笑出聲,「又來?你的小動作永遠都會出賣你自己你知道嗎?」他指了一指Graves的手,托頰看著這個製片人不太自在的收起手裝作若無其事。「你只有這點最好懂。」
「別鬧我,我自己知道。」Graves靜靜看著那個在片場靦腆的笑著,將劇本放下後為大家默默的服務的男孩,那些差點在病房間流瀉而出的情感突然堵塞在胸口,他想吶喊出來,可是只能緊掐著那些感情讓悸動學著安靜。
「如果不適時表達,你會錯失的。」Theseus開始悶聲笑著,雖然Credence對每個人都畢恭畢敬,也看得出來他並不擅長與人相處,但是Theseus看得出來Credence對Graves的態度別於其他人,而這情況大概兩個當事人都毫無所察。
真是頭大,好朋友應該要繼續這樣看著他的朋友這樣陷入單戀漩渦中嗎?Theseus嘖了一聲後,「要不要買花?」「嗄?」Graves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心血來潮就開始動歪腦筋的男人,有一點衝動想要拿一旁的板子敲暈他腦袋。
「我是認真的給你建議,買花送他!」「我送過了。」Graves轉頭不再搭理他,看著時間想著準備要拍最後一場戲,就又被Theseus說:「那就送去他家!展示你的熱情!」
Graves還是忍不住拿起板子打了一下他友人的頭。
*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接納了他的意見,他現在拿著一朵花看起來像個──準備要慶祝結婚紀念日之類的中年男人。他想。
上次去探望Credence時,他的妹妹Modesty塞了一張紙條給他後就默默地吹著口哨跑不見,後來他一查才知道是Credence的住家地址。當他知道是紙條上是寫著地址時,內心忍不住糾結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想著為什麼Modesty會知道他的目的。
前幾天劇組殺青後,他們戲裡的男主角飾演者Newt掏腰包請整個劇組聚餐,那時Theseus才又找到時間用手肘抵著Graves說:「快交代你何時喜歡那個小演員的!」「你弟終於拍完最後一場戲你怎麼不去幫他慶祝要來吵我?」他用眼神指著那個走在前頭開心的與其他演員聊著天的Newt。
「我自然會找到時間關心他,但是在此之間我需要關心一下我的好朋友Percival Graves的戀情才行。」Theseus完全不在意他被Graves襲擊的事情,他眼中全是看好戲的銳利光彩。
「你一定要在這個時間點聊?」Graves其實也沒真的不想跟Theseus分享他埋在心裡的嫩芽,讓別人看看這株芽如何成長至蓊鬱大樹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那你想在何時聊?」「吃完飯後?」
「沒問題!」Theseus笑著攬著Graves的肩膀,無視他瞬間露出來的嫌惡神情。
兩個男人在結束聚餐後就邊喝酒邊在公園閒聊。Graves說Credence試鏡時的神情很吸引他,眼神裡流露的氣息都一再讓他驚豔,他跟導演談了很久後最後才讓他進入劇組。
一開始他們先在攝影棚內拍攝一些需要綠幕的幾場戲,那段時間Credence必須作為一個背景人物進去又出來,來回好幾場戲都需要有他的身影,不過即使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演技,他依然照著他所知道的角色性格以及劇情內容去配合他的眼神與表情,他做的那些手指顫抖之類的小動作通通被他看在眼裡。他很欣賞他的工作態度,以及那潛能。
後來他們偶然在廁所相遇,他不吝嗇地給予Credence稱讚,他看見年輕人過於青澀的微笑以及耳根泛紅,那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心裡那道門被開啟了。
降臨的突然的愛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墜樓意外發生那一刻他更加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那個年輕人。
「我剛剛以為你在跟我講什麼俗濫的肥皂劇。」Graves給了Theseus一拳,但是對方接住了,「嘿!只是開玩笑!所以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建議?」Theseus又再提一次。
於是此刻的他待在Credence家門口,正躊躇著該不該按下門鈴。
這麼想的同時眼前的門便開啟了,「Mr. Graves?請問什麼事嗎?」出來的是Chastity,她有著與外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穩重,她直挺挺地站著望著他雙眼,那眼神裡有些複雜。
Graves知道自己被當成有所意圖的怪異男子了。
他乾笑著拿起花朵遞給女孩,「能幫我轉交給Credence嗎?」Chastity看了他一秒後,點頭收下。「就這個事情嗎?」
Graves隨即點點頭,就怕女孩不信任他。
「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你的人。」Chastity說完後便關上了門,留下錯愕的Graves不知如何回應。
「剛剛那句話是……?」
*
Credence跟Chastity吵了架,只因為Chastity認為Credence不應該繼續跟Graves來往,Credence不能理解為什麼Chastity如此抗拒Graves,他被怒火燒到簡直想把Chastity做好的晚餐全部從桌面掃下,但最後還是壓抑住了怒氣吃完了晚餐。
「Chastity只是擔心你被Mr. Graves傷害,畢竟他看起來就不是那種會對任何人專情的樣子……啊!這都是Chastity一邊照顧窗邊那朵花時一邊自言自語說的。」Modesty抱著抱枕窩在Credence身邊看著電視。
「擔心我被傷害……Graves會不會看上我還是一回事呢……」即使口頭上這麼說,Credence還是感到心窩被遲來的日光給烘暖,蒸騰了所有晚餐前擁有的怒火,成了蒸氣薰紅了臉頰。
「呵……」Modesty將笑聲掩在抱枕裡,恰好電視裡的脫口秀來到一個高潮,這個笑聲才沒顯得這麼突兀。
「對了那朵花是Chastity摘得嗎?」Credence突然想起,轉頭看了窗台上的花被好好的插在玻璃瓶中。
「我只記得Chastity說是你的愛慕者送的。」Modesty很像說謊,卻的確不是謊話,畢竟那口氣聽起來太理直氣壯。
Credence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此刻的心是充滿甜蜜還是該充滿酸意。
能被人喜歡他應該感到開心的,但是他必須接受別人的好意嗎?這樣子是否代表他跟Graves真的就不會再有後續發展了呢?
愁雲慘霧頃刻罩在頭上,他任自己斜躺在沙發上抵禦內心湧現的負面想法,卻顯然效益不彰。
本來就不會再有可能性了,為什麼他得繼續作夢呢……他看著擺放在桌上的劇本,隨之陷入與那個假想中他不知何處的愛慕者談場戀愛的幻想中。
「我好難過……」他皺起眉頭任憑淚水自眼角滑落數滴後便再無哭意。
「為什麼難過?你有一個愛慕者還特地送花到家裡。」Modesty說。
「沒事。」不想再次聽到「你們沒有任何可能性」這句話迸出,他選擇沉默不語。
Modesty以為事情會很如願發展,例如明天Graves會來接Credence對他說從今天開始你就被我簽下了,或是你今天開始就是屬於我的,諸如此類的美妙夢境。
豈知翌日,沒人來接Credence,而他的哥哥也一如往常的任勞任怨的開始四處打零工。
「怎麼會這樣?」Modesty茫然地望著Credence的房間,發現房裡殘留一地的花瓣。Credence不愛Graves了嗎?
*
Credence左思右想那個最有可能對他有好感的也只有花店裡那個店員了,每次他經過花店要去隔壁的麵包店打工時,那個女孩都會跑出店面找他閒聊,他們總是聊得很多,甚至常因此差點遲到。
對於一個有點社交障礙的Credence來說,這個女孩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對象了。
他鼓起勇氣往麵包店走去,不知為什麼的感到緊張與不安,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花店店員的戀慕。
只是這一次剛好花店店員忙碌的抽不開身,她無法跟Credence說上任何一句話,僅僅只能點頭打個招呼。
「真是太好了。」Credence下意識地說著,他的老闆就馬上接著說:「什麼事情太好了?」還沉浸在不用尷尬得面對店員的Credence被猛地冒出來看著他的老闆嚇得正著,忍不住叫了一聲。
老闆也被Credence的叫聲給嚇了一跳,他看著Credence滿臉通紅的模樣就大概能猜出大半,「在想喜歡的人?」「不是。」Credence想也沒想便立即回答。「是嗎?」J他倒是被這出乎意料地回答給弄懵了,他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正在享受著他應有的青春。
「Credence!恭喜你出院了!你現在還好嗎?」老闆娘聽到聲音跑了出來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您的關心,我現在很好。」他羞澀地笑著,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他的老闆與老闆娘的熱情。
「所以,你拍的戲如何了呢?」老闆娘拉起他的手,用著幾乎都要讓Credence以為她眼中能夠點燃起一把火炬般的明亮眼神望著他。
「似乎還不錯。」想起Graves對他的讚譽,還有特地去探望住院的他這些種種事情,Credence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
「是嗎?要跟我們聊聊嗎?」老闆想要問出Credence到底是哪個美人,能夠在這短時間擄獲他那被他們以為已經塵封起的心,整個青春歲月都付給了家庭與工作的Credence,從未談過任何一場戀愛,也沒真正有過任何一個朋友。
希望終於有人能夠閱覽這個年輕人身上所有的風景了。
「……好。」他抿了一下雙唇。
*
就在閒聊與工作的忙碌之間,很快地便已到了打烊時間,三個人開始收拾起沒有賣完的麵包、洗刷餐盤和掃地,很快地整間麵包店就變得井然有序又一塵不染。
「辛苦你了,Credence,這是你今天的工資!」接過錢的Credence向老闆跟老闆娘再三道謝後便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了麵包店,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有個人就站在店外等著他。
「嗨!Credence,終於等到你下班了。」那個花店店員居然在等他下班!Credence心中驚惶的宛如幾匹馬匹的韁繩被割斷似的,他嚇得想趕緊逃離現場。
「天哪!我好幾天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幾天還好嗎?」女孩咬著下唇,眼裡盈滿淚水,似乎隨時都要奪眶而出。
「我很好,我沒什麼事情,最近兼差比較多所以才都沒過來。」Credence撒了一點謊。
「是嗎?」女孩開心的跟他談天,那燦爛的笑容讓Credence提不起勇氣拒絕她的好意。他們兩個聊了很久、很多,Credence也不避諱聊他進劇組演戲的這件事,只是還是藏了一些細節沒有說出。
就在他想著他們兩個是否要聊到灰姑娘必須脫掉玻璃鞋恢復成平凡女孩的時間點時,一輛車停在了他們身旁,搖下車窗的正是Credence朝思暮想的男人──Percival Graves。
「該回家了,Credence。」他微笑的弧度很淺,幾乎沒有笑意可言。
「好……好的!」Credence潦草的向女孩道別後,就順勢的坐上了Graves的車,也不管男人為何這個時間點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管Graves到底要載他去哪裡──他像是一頭待宰羔羊,等著被駕駛座上的大野狼拆吃入腹。
直到坐上去經過了電台放得最後幾首搖滾樂洗禮後,Credence才意識到重點。
「請問,Mr. Graves,您怎麼會出現在那裏呢?」「因為我以為我已經傳達出我的心意了。」Credence聽到這句話後整個思緒就像沒了線頭的毛線球,「什麼意思?」
「我昨天送了一朵花給你,不過你妹妹對我說你沒接收到我想傳達的。」心臟像是沒了訊號的電視台,雜訊吵得嗡嗡作響,完全不按照頻率跳動,他亂了分寸,慌張已不足以表達情緒。
「那朵花是Mr. Graves你送得?」
「是的,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他將車子停在離Credence家不遠的路旁,靜默著看Credence。
「不……我不知道,那個、我,我以為,是剛剛那個女孩送我的。」Credence抬起手擋住他開始發燙且紅潤的可以滴血的臉龐,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他才對。
「是嘛,那你喜歡她嗎?」Credence看著Graves面無表情,怕他生氣反悔說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就立即回答:「不,我跟她只是朋友。」一講完就想要逃離這台車,他給了Graves正面回覆,是毫無修飾的告白!
「那真是太好了。」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讓他抬起手擋住他微笑的唇角,避免讓人發現他的情緒。
他將Credence的手拉向他,吻在他的手背上,「Credence Barebone,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
他們交往已經三年了,此刻正在餐廳慶祝他們的週年紀念日。
「你真的得吃胖一點,現在太瘦了,你朋友跟你家人會以為我餵不好你。」「吃胖點你就不會想要我了。」Credence難過的說著,他好不容易才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你妹妹有跟你說,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嗎?」想起那個不知何時就早已發現他心意的女孩,他忍不住笑著問。
「……有。」Credence還是不太習慣Graves的甜言蜜語,儘管Graves再三強調那些都是真心誠意、發自肺腑的告白。
「你明天要去試鏡,如果成功就是今年拍攝的第三部電影了,你吃得消嗎?」Graves拿刀叉起剛剛被他切成塊的牛排問說。
「可以,我會加油的,畢竟是大導演的電影。」他笑著喝下一口濃湯。
自從他們開始交往以後,Graves就不斷的以他製片人的身分向各大導演引薦Credence,而他也不負Graves所期望得很快就得到許多片約,且在上一部電影中還獲得坎城影展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也自此成了幾個知名品牌代言人。
雖然Credence在認識Graves前一直都不擅於與人相處,但交往以後他為了能夠配得上Graves,不要讓Chastity擔心哪天他會被拋棄,他努力學著成長,讓僅剩的青春在這些愛情的發酵之下變得更為豐富。
而花店的女孩在知道Credence有了對象後,便不再熱切追求他,但依然是他的好朋友,甚至沒多久後就也交了一個男友,兩人甚至常常會私底下偷偷抱怨彼此男友的缺點。
「請問,我能與你合照嗎?」一個女孩走向他們餐桌,害羞地拿著手機想要取得跟Credence的合照。
「不好意思,女孩,這個男孩的整天都被我約下了,沒有私人時間。」Graves食指在唇上輕輕滑動,帶點挑逗意味的看著她。
在女孩急忙的連聲道歉後,Credence帶點情緒的小聲喊他,「Percival!」
「嗯?別忘了昨天是誰在床上說今天一整天都是屬於我的?」Graves拿起手帕擦拭Credence沾在唇角的奶油時,輕聲笑著。
Credence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後就羞澀的不想再給予回應了。
「Credence,三週年快樂!」舉起酒杯讓杯中的紅酒在玻璃杯撞擊中,輕輕蕩漾開。
於青春的餘波裡,不斷的愛你,直到我們一起攜手老去,直到我們拋下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