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IN 01
無邏輯、意識流。
段落以切割式書寫,看起來沒有關係但是還是有互相交錯一點點
警告:親兄弟、亂倫、價值觀混亂、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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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怎麼想的呢,
遠遠看著,抑或是衝上去給他的擁抱?
他漸漸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當他看著自己說著話時,是該笑還是該直接吻上他?
望著那雙眼睛,迷失話語之間。
徬徨。
*
他走進了理髮店,剪下了那些時間以來用思念累積的日子,那日子彷彿帶著不甘的落在地板向他叫囂著,可是他只能面無改色的接受。
是解脫還是下一個地獄?
當他在鏡中看著突然陌生了的自己,不知不覺間連眼淚都乾涸。
原來,思念就是這麼一回事,時間到了,再也沒有多餘的情感。
只剩無數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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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再過幾年,他一樣會用無數思念漫延自己的心臟直到淹死自己為止。
不管他們現在或以前是什麼關係,他想再一次碰到那個人他一樣會愛上他,不管用盡幾次命運。
有人說他們很相像,對於周遭的事都很執著,只是他們大概搞不清楚,他從來沒有特別執著什麼,他只是怯弱害怕失去那些應該要有的事物。
他是個孬種。
可是他逃了,逃得遠遠的,結果現在一個人陷入無法有起伏的情感裡失我,
在街頭上他總會看見身邊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硬要他說些什麼的話大概也只有:「真他媽令人不舒服」八個字吧。
不過,拋棄一切的是他,他能怨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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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上用吉他彈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然後收起吉他跟樂譜裝進袋裡將它放在角落,「暫時應該不會再跟你相處了。」
看了一眼窗外,烏雲遍佈滿天,他搖了搖頭隨即決定吃泡麵度過今晚。很快的三分鐘過去,他拿起快被熱水燙得糊爛的麵條囫圇吞棗的吃進,也不管是否會燙到舌頭。
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他不怕他受傷,也沒人關心他那他也沒必要拘束自己的生活方式。
看著電視裡的綜藝節目或許大半總讓他覺得枯燥,但他還是會被戳中幾個笑點哈哈大笑著,然後又陷入沉默喝著湯吃著麵看著電視的循環。
身旁再沒人陪著他一起笑或是嫌他吵。
夜晚仍舊孤寂。
但是他也從沒有要求自己回去,他會讓那個人的生活被他扯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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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給了一個蠻荒野蠻的星球存在太陽系中,
而我們活在那顆行星上。
這顆行星上什麼人種都有,什麼語言都有,人類自以為是造物主,主宰世界,但實際上他們的世界也不過是這顆星球。
而如今,他們也妄想連天堂跟地獄都掌握在手中。
試圖用「不存在」三個字欺騙這顆星球上的人,只是,信不信又能如何?
我沒有選擇題可以選擇,我已經深陷於其中,在地獄裡掙扎。
救贖於我而言,並不重要,他是我的原罪。
直到焚燒數萬次,將罪孽燒盡,否則我永遠不會有被救贖的那一天。
我愛你,My dear 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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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時,他拿起吉他踏上舞台,臉上被抹了一堆有的沒的他叫不出名號的化妝品,雖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臉感覺很緊繃,但他依然躍上舞台快活的彈著。
順著主唱的激昂情緒他也跟著越彈越激動,直到最後一個樂音他也跟著嘶吼出聲。
「嘩!安可!──」台下的尖叫聲、歡呼聲、鼓譟聲,此起彼落在耳邊迴響著,他興奮到了極點,抓著那時是他死黨的主唱的衣領大聲叫囂著:「這次換我!」
「好啊!唱哪首?」「Pain!」
他想想,那時候選擇Pain唱肯定是他想說什麼給什麼人聽。
可是現在想想,或許他一點也不認可那首歌詞所說的他能夠幹得到。
他扯開了他的嗓子對著台下吼著,
「Pain, without love
痛苦 在愛之外
Pain, I can't get enough
痛苦 我得的不夠多
Pain, I like it rough
痛苦 我喜歡粗暴
'Cause I'd rather feel pain than nothing at all..
因為比起虛無我寧願享受痛苦...」
他閉上眼仰起頭,順著節奏打起拍子。
「Trust me and take my hand
相信我並牽著我的手
When the lights go out you will understand
在光明消失時你將明白」
他忍不住落淚,他像是燃燒中的烈焰停止不了激昂,臉上的妝無法抗拒眼淚的沖刷,黑色的眼影暈了開來,流下一行黑色的眼淚在臉龐。
擦上口紅的鮮紅色的雙唇像是染了血,混著黑色的眼淚彷彿墮天使。
視線模糊之中他看見了他弟弟與他妹妹
──為什麼會哭,他想當時唱到那一句他就明白了。
他只會拉他下地獄,如果他相信他的話,他們會永遠活在痛苦之中。
但是他不能如此自私,他更應該享受虛無而不該是歌詞中的疼痛。
他嘶吼得更大力了。
像是受困了的野獸,試圖尋找逃脫的出口可是卻是傷得更深。
十七歲那一年,他退出了熱音社。
*歌詞:Three Days Grace-Pain,
歌詞意境我個人理解不周詳,為文中角色心境所取,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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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生日那一天,媽媽買了個蛋糕回家幫他慶生。
其實他早就忘了自己生日,或許更該說他毫無意識到生日已經到了。
他覺得他的人生一直都在為別人而活著而笑著而憤怒著,所以他不清楚,生日是誰的。
當妹妹推著他要他趕緊許願時,他才意識到蛋糕上已經插上蠟燭焚燒著。
蠟油灼燒的臭味飄進鼻腔裡,他皺了皺眉靠了近蛋糕許願。
許了什麼,現在也忘了。
但現在想起來其中一個肯定是:「讓我不會再想著我弟的臉自慰吧!」
然後吹熄。
生日快樂是什麼呢?
生日當天,大家都會齊聚為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可是他想,生日快樂這四個字,祝福的人是真心為你的誕生所快樂?還是只是覺得為你又長了一歲感到開心?還是只是一種義務性的說詞?
是感謝自己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體會、認識大家認識世界嗎?
那麼生日快樂什麼時候輪到變成大家慶祝自己?
他不解,也無所謂。
他的誕生也是忌日。
反正沒有人會為他的誕生而開心的,如果在知道了他的本性之後,
這世界,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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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根源皆是因為愛。
無論親情、愛情、友情,所有的一切出於愛,而立意是良善還是邪惡誰又摸的清楚。
曾經有人在歷史的洪流裡高談闊論人本性為善,而另一人駁斥人性本惡。
他想,無論是惡是善都無所謂,因為結果是一樣的。
當時他在課本上讀到時,只是一聲不吭的拿起原子筆在那兩個他想不起名字的文人的臉上加上了貓鬍子或是小丑的大紅雙唇。
諷刺的是,當他某一天無聊翻起那本本來應該要被他扔掉的課本時,他覺得被他畫上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彷彿對著他無聲的說了幾句話。
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是個罪人,千古以來無論是用誰的目光去看待他都是一樣的。
只是那時他肯定沒有多想就畫上了。
那時的他還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悖德戀情,暗戀多麼傷也比不上此刻的他,什麼愛阿不愛的,至少他身邊的人是基於他們愛上的是異性而且毫無血緣關係。
等到他下定決心正視一切時,他再也不敢看向他弟弟的眼睛。那雙眼睛清澈的像是能夠看進他的骯髒,將他的外殼剝下看進赤裸模糊而且汙穢的內裡。
他學會了抽菸,交了壓根沒有愛情基礎的男朋友或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戴上保險套不顧其他的跟一個又一個上床,然後夜店混多了也染上了一些毒品。
30歲的今天他才發現,他墮落了這麼多年,扭曲了所有的愛,惆悵他用思念用愛情堆積出他自以為是的新人生。
他以為他活出了屬於自己的生命,但終究到頭來還是在所謂的愛裡浮沉著、死亡著,從未重生過。
結果都是一樣的。
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惡,重要嗎?
碰上愛,只要違背常理一點,那就脫離了那些狗屁論調。
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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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曾經試圖要保護他到死的那一刻的。
如果他沒有愛上他的話。
如果愛情從來沒有橫亙他們彼此之間。
即使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一相情願。
相差兩歲,幾乎沒有什麼年紀差別,一在這世界醒來他的眼裡就只剩下這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玩伴;那個還在床上哭著叫媽媽的孩子,而他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他哭,可是或許他還小他感受不到心疼,他只是覺得好玩的戳了一戳那個男孩然後覺得他很吵,內心莫名焦躁不爽的帶著自己的玩具想要跑離開。
可是那孩子只是嗚呀呀的拉住了他的衣服不願放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止不住的流到了他的手上。
媽媽說那時候他們倆一起放聲大哭,吵的像是要全世界的人知道他們在想媽媽。
長大他只是說沒那回事,他怎麼可能會為這種事哭,肯定是因為弟弟的鼻涕太噁了。
然後看向坐在他旁邊顯然沒花心思在聽他們講話手上抱著一大包量販包洋芋片的弟弟。
「你說,你鼻涕噁不噁?!」他推著他肩膀。
「誰鼻涕不噁阿……而且你別猜我們年紀還小時會想什麼好不好。」但他還是明白他們在聊什麼,只是不以為意。
他也只是聳了聳肩,沒多說什麼,但逕自認定了肯定是小時候覺得太噁心所以才哭了的。
看向窗外天色,此刻在客廳裡抱著包洋芋片的換成了他,而他身邊誰也不在,桌上只擺著了包菸跟打火機……還有幾個空酒瓶。
「算了……總該吃點正常的。」他拿起像皮筋綑上還有一半量的洋芋片,碎碎念著的將那些空瓶掃進資源回收的箱子裡,轉身進了廚房將手洗淨後隨手拿起鑰匙跟錢包出門。
騎著機車時他想著還好他不算酒駕,至少他是前晚喝的……一回想就覺得自己生活真的邋遢到不行。
──也或許他行駛在地獄之中所以遇見了什麼不屬於這世界的也說不一定。他百無聊賴想著。
下個路口右轉,他想在一間已經五六年沒吃了的燒臘店買個便當回家吃,腦子裡全是一些相當刺激人分泌唾液的想像,越想就越飢餓,明明才剛吃過半包洋芋片。
但當他快到那燒臘店時,大馬路中央一台機車倒了,而後面的轎車來不及停──他想也沒想便衝了過去擋住。
他原本以為會有粉身碎骨的疼痛感湧上,但或許前幾天吸大麻麻痺了腦子所以沒有感覺?他沒有感受到任何衝擊。
「混蛋!騎車好好騎!」他定眼一瞧才發現那台黑色轎車在距離他只有一個拳頭處的地方停下,距離真正的死亡只差一步。
他還來不及喘口氣,來不及多加思考著什麼就被後方的人拉住了衣襬。
「謝謝你救了我,先生!可是這真的太危險了請你下次不要……」他沒有意識到什麼,直到那斷句斷的莫名奇妙他才轉頭正面瞧向他。
他什麼也沒回應,他推開了他。
他什麼也沒買只是騎上機車趕緊催上油門駛離。
他誰都可以遇到,就只有他不行。
「哥哥!──」那聲叫喚撕心裂肺,可是他哭不出來,還來不及心疼就先被焦躁給席捲上。
逃走。他多麼希望如同幼年的那日一樣放聲大哭然後藉口說是因為想念媽媽,可是他做不到。
他始終辦不到保護他到最後一刻,儘管他又在無意間的選擇挺身而出,儘管他根本不知道那人是他弟弟。
也許他碰上他,總是本能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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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蒼穹夾帶一點寒意穿過了他的衣領,帶走一點溫度讓他覺得腦袋更清醒了一點,而空氣間他總覺得有一些什麼漂浮著。
一些微弱的光點。
等他意識到時才發現那是夕陽映在牆上反射出的一點點餘暉。
當他還在遠方猶豫時,他抬頭看向遠處,他只有一個想法:或許他根本就不應該來的。
他弟弟要結婚了。
他想,這世界總是這麼殘酷。
那個人再也不需要他,他已經有足夠能力去擁抱另一個女人。
也許,從一開始,從他拉著他衣服哭泣那一刻起,他想著的便是,為何我不能給你你所想要的。
需要受保護的人或許根本就是他,因為他覺得他的心還會流血。
還有曾經被利刃插上大腿的傷口彷彿也正無止歇的流出鮮血。
被抽乾了血液的軀殼,原來如今他還懂得什麼是痛,只是眼淚居然真的再也流不出來。除了痛,他感受不到其他情緒,絕望?失落?通通不再屬於他。
刨心掘肺那般的疼痛,像是隨著無盡頭的歲月增長的老樹卻被不知情的伐木者拿起斧頭一下一下的砍著,鈍痛、緩慢,不知何時才是解脫。
多年來他換到的只是對方的遺忘,而他渴望的只是一個只屬於他們的擁抱。
祝福是什麼?
他有什麼臉去祝對方幸福,他有什麼臉……?
或許更該說,他憑什麼要去祝福,他才是這世界最愛他的人,他用了三十年在愛他。
他用了三十年把自己弄得生不如死只求這世界能夠停下他們的撻伐。
但是當初不願面對這世界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是他一廂情願的將撻伐的利刃攬上了胸膛,刺的五臟六腑全是傷口。
是他甘願進入地獄卻不選擇在一旁的狹窄道路行走取的一絲平衡,他害怕,他比任何人都害怕。
事實上,哭著讓自己下地獄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他推開了他最愛的人伸出的手。
「哥哥,我愛你!」
但如今,再也回不去,時光流逝帶來了現實。
地獄業火的焚燒,沒有歇息。